难忘的礼贤时代

发表时间:2010-08-15阅读次数:2051

作者:王卫民,生于19327月,山东济南人。1951年青岛礼贤中学高中毕业。先后任职青岛教师进修学院,青岛医学专科学校教师,青岛中西医结合医院,青岛湛山疗养院,河南气管炎研究所医师,主治医师,副主医师、主医师,青岛老年大学科学养生学教授青岛抗衰老研究所研究员,名誉所长,青岛华青国际医学保健中心,青岛静康医院科学养生首席专家。北京同济肾病集团医院专家组成员。

直到今天,我对在礼贤上高中的那段时光依然念念不忘、记忆犹新,因为那是段好纯真、好开心的日子,心中充满了五彩缤纷的幻想和希望,还有许多难忘的小故事。

·烤地

当时家庭经济比较困难,每天早上只有一毛钱的早餐费,途经崇德中学校(现十一中)门口的早点摊时喝一碗豆浆加两根热油条还勉强可以,想再泡上块桃酥钱就不够了,只好改为到礼贤校门口卖烤地瓜的老大爷那里,买一块中等大小的烤地瓜花五分钱就够了,省下五分。第二天就能去吃块桃酥啦。别忘了那时候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吃块半大不小的烤地瓜根本不够,连烤黄了的地瓜皮都吃进肚子也不够,只能算凑付吧。我永远不能忘记有一天卖烤地瓜的老大爷只收了我五分钱,可是递给我的竟是块能值一毛钱的大地瓜,而且是刚烤出来外焦内嫩且很甜的红瓤地瓜。

“大爷,您看错了,我给你的是五分钱不是一毛……”

“孩子,我没看错,你吃五分钱的小地瓜吃不饱,天天来这么早上学,正长身体的时候,别委曲了身子,今天就吃个大的吧……”堆着满脸慈祥笑容的老大爷摆摆手示意我快走。我充满感激地又回头望了他一眼,一边说谢谢,一边含着眼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学校去了。那时从礼贤老校门到教室有一段很长的石阶梯路,这块大地瓜是那么的香甜,那样的温馨,还带着卖地瓜老人慈祥和温暖,令我终生难忘,那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滋味最好的烤地瓜。

·上红榜

从高二开始,当时的学校军代表和我们的班主任宫岱老师传达教务会议决定,为了全面提高学生的德、智、体、美水平,每年期中考试各科总平均成绩80分以上的同学名单,用一张大红纸公布在一进校门的石阶梯旁的墙壁上,这样每个师生都能看见。当时同学们叫“上红榜”,哪个同学不想上红榜呀,可要门门功课都达到80分谈何容易?有的文科好,数理化不行,有的文理都行可音乐、美术、体育又不理想。我当时文科、音、体、美都不成问题,理化也凑付七十来分,就是数学差点劲,顶多六、七十分,好歹及格。要想上红榜全凭语文、外语、史地都能考八九十分,才能把平均成绩拉上去。但毕竟高中时期还是上过两次红榜,那时每天早上经过石阶进教室前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红榜上时,心里一阵阵的暖流,激励着自己好好努力别辜负父母亲人和师长的期待啊!别看只是一张红纸,但张贴在墙上,让每个礼贤学子在进入学校教室前必须攀登一个又一个石阶,仿佛也是在鼓舞着学子们为争当优秀而不懈向上奋斗的启示。

·名牌老师

中学生爱给老师起外号,不知当时的老师们是否知道其绰号早已大名远扬,在同学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时间长了甚至光叫外号叫的老师的真名实性都记不清了。

不过这些绰号大名远扬的老师都有个共性,那就是教学水平响当当,是当时礼贤学子们和外校同学说起话来引以为豪的根据。

“你们××中学不行,你们有几个‘大拿’我们礼贤有‘大梁’有‘物理鼻子’‘苏大鼻子’你们有谁敢和我们师资力量比划比划呀……”

说起这些名牌老师记得印象最深的是——

“大梁”传说解放前是军队里的师级少将军官,高挑的身材、眉清目秀,总是笑脸迎人,走起路来挺潇洒;是高中物理课教师,他的特长是把枯燥无味的物理学定律讲得有声有色,一堂45分钟的课,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就连我这不喜欢物理课的学生也愿意听他的课。

至今我还记得他讲阿基米德原理——物体的重量是该物体在水中排开水的重量,当时他举了中国古代神童曹冲用船在水上称象的故事,迄今我记忆犹新。

也许同学们找不出别的特点,因他个子高,就起了个“大梁”的绰号,听说后来调到山东师范学院去担任物理系副教授了。

“物理鼻子”只记得他是教我们数学的老师,一进礼贤就听说他是礼贤最棒的王牌老师之一。

他中等身材,胖墩墩的长得很憨厚的样子,上课不带教案只带几支粉笔。几何、代数、微积分全在他脑子里,还写的一手漂亮板书;每次上课他都非常耐心反复的讲解每个数学公式,然后叫同学上黑板上演示,分析检测同学们是否真的听明白了,当他问同学们听懂了没有时,我总是低下头来目光不敢正视他,怕他点名叫我上去演示,可对这个最不喜欢数学课的我来说数学是必修课又不能不学,真是再别扭也得硬着头皮非学不可,就象(AB2A2+2ab+b2的公式也背过啦,但是到考试了,数学习题总是咬着牙勉强完成。

也不知道是那位调皮蛋同学说发现老师的鼻子很“物理”,瞧别人的鼻子都比较挺拔,虽然看起来英俊可是容易受风寒而感冒,而他的鼻子扁平而宽大很符合物理学四平八稳的结构原理,于是就起了个“物理鼻子”的绰号。背地里叫归叫绰号,可心里还是很尊重这位十分敬业的老师。

听说后来他也调去济南某高等学府当教授去了。

·小白菜

我在礼贤高二、高三时都有半学期是老师给我们上英文课,其余大部分时间是德国的苏牧师给我们上外语。

老师长的不但眉清目秀,而且当时也很年青,再加上皮肤特别的又白又细,加上他姓蔡,于是不知那位同学给他起了个“小白菜”的绰号。听说后来当了九中的校长,印象中是位很斯文,性格内向,从来不难为同学,是很善良的好老师。

·“苏 大 鼻 子”

他可是位地道的老外,都叫他苏牧师,据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参过军,后来上过神学院,当了牧师。他和礼贤书院创始人魏礼贤是同乡也是好友,所以很早就来到青岛,并长期住在现已改成办公楼的二层楼里。而且由于礼贤中学是教会办的,所以当时这所二层楼是他独自占用的,楼下是客厅,楼上是他的起坐间、书房和卧室。

当时楼前是阶梯花园,一年四季红花绿叶郁郁葱葱,我经常早上提前到校,就到花园里去背英文单词甚至整篇课文都背下来。

苏牧师上课非常认真,他继承了德国人日耳曼民族的坚毅和一丝不苟的精神,表现在治学风格非常严谨上。讲解课文和方法既生动又细致,对同学要求也很严格。从高一开始他就要求同学们在回答问题时必须用英语回答,不准用中文,这对将近一大半口语不好、英语基础差的同学都是个大难关,而且每天第一节课大多是英语,所以每当上英语课看着苏牧师衣冠楚楚的地走进教室微笑着和同学们打招呼,班长喊起立敬礼坐下后,那些英语成绩较差的同学都悄没声的低着头,就怕一抬头和苏牧师的目光一接触被他点上名就麻烦啦,万一叫上台回答不上来,就要被叫到讲台前罚站五分钟,这对当时十七、八岁的我们来说无疑也是件很不光彩、很掉架的事哟。尽管当时也有少数同学背后说“苏大鼻子”是德国法西斯,我们都解放啦,学不好英语也不能受洋鬼子的气呀!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没有他们这些外教和外语教研组当年的严格要求,就没有今天九中外语特色的传统。当时我每天早上提前一小时到礼贤花园背单词、课文,苏牧师发现后就问我:“愿意把口语提高得更好吗?”“当然愿意,可是……”“不用有顾虑,从下星期开始,每个礼拜天早上830你都可以直接到我的书房来,我单独教你练习对话!”

“那太好啦,谢谢你苏老师……!

从此连续一年半我获得每周一次单独吃“口语小灶“的优待,这为我以后出国访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迄今我还记得有许多美国习惯语和俚语都是他教会我的,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刚敲响他的房门,他竟穿着睡衣来开门,我以为这天自己看错了表来早啦,可他书房墙上的挂钟明白的告诉我是830呀,他见我诧异的样子就笑着说:

Because I feel a little blue, So get up late”我一下子傻眼啦,这句话按字译出来应该是“因为我感觉有点发蓝,所以起晚了……”这“蓝色”是什么意思呢?

他看出我的迟疑,知道我不明白“BLUE”在这时的另一个含义是“不舒服”就笑着说:在这里就不做“蓝色”来解释,而是习惯语里作“不舒服”解,相当于“uncomfortable”的意思。从此我记住了这句话,迄今五十年过去了,我多次出国和国际友人交流时不时的还会用上这句俚语。

·怕当“搓板”族

生在青岛,长在海边的男孩夏天去海水浴场是首选,可是阳光下的沙滩也是展示男孩健康和阳刚之气的地方,谁愿意穿着三角泳裤,胸膛上是一根根的肋骨,当时称“搓板”呢?于是男同学都早早地开始自觉的采取了有效的措施投入单双杠的运动中去,体育委员王裕佩,胸大肌很棒,他的经验就是每天早上和下午课外活动期间坚持练双杠。这是练出上臂肱三头肌和胸大肌最好的方法,而练单杠则是练出背阔肌和三角肌的有效方法。记得参加练杠子的同学还有孙伯翔、孙之辑、杨仪龄,丁原彩……

我当然也不甘落后,投入单双杠锻炼中去,经过两年多的努力,胸大肌明显增大,去海水浴场时也有那么一点阳刚味了,能挺起胸脯来走路啦。

现在回想起来在礼贤度过的高中时代,真的挺美的。虽说我已是79岁快八十的老人,但礼贤母校在我心中依然充满着青春和蓬勃进取的激情,祝礼贤青春长驻。礼贤的求实、创新、励志、图强的精神永存!